第一百四十章路途人首蛇-《我在水浒升个级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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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此,张生不禁喜出望外。

    “果然,如道长所料。”

    是夜子时,腥风涌树,排闼而入,人首蛇果然来了。客人吓得要死,但听得枕畔盒子里沙沙地一片密响,好似细雨打窗,忙掀开盖子,“嗡”的一声,一道赤光破空飞去,眨眼复又飞回,投进盒中,定睛看时,原来是条小蜈蚣,通体红光流动,宛如冶铁炉里被高温煅烧的铁条,这时户外妖氛都绝,惨雾销尽,复归平寂。次日早晨出门一看,一条丈许大蛇死在店外,蛇身漆黑如墨,生着一颗类人的头颅,灰白的人脸又长又尖,长发披散,额头正中洞穿一孔,周遭灼狠宛然。问起旅社老板才知道,人首蛇来去如电,无迹无影,万难防御,身中妖毒之人,就算逃出万里之外,终亦无可幸免。世上唯有这专吸蛇类脑髓的“飞蜈蚣”,与另一种“葛仙蜂”是其克星,此间逆旅无不豢养,以护卫宿客安全。

    此时数道妖气弥漫。

    森然妖气之中,数道身影正在激烈争斗,涂山夭,虎王一行四人正在围攻两头妖王。

    一头身化出奇异无比的蜈蚣真身,那是一头全身笼罩在霜雪寒气的巨大蜈蚣,周身还有八对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。

    每次扇动,顿时有无穷寒冰风暴涌出,化为无数冰刃寒光,朝着另外另外四道身影轰击而去。

    而与此同时,旁边还另有一位身穿土黄色道袍,面容古怪,头上束着道冠,插着灵芝发簪的古怪道人,周身黄袍抖动,手中另有一枚铃铛。

    铃铛晃动,硕大无比的七星宫周围空地上,有无数剧毒蛊虫从四面八方而来。

    黑漆漆的黑暗中,可以看到许多诡异无比的厉害蛊虫的身影。

    有碧磷蛊,银蜈蛊,还有那凶戾无比的金蚕蛊,它们扇动翅翼,如同点点金色星光,星星点点从上到下,密密麻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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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人首蛇最早现身,是在东海蛇岛:

    东海有蛇丘之地险,多渐洳,众蛇居之,无人民。蛇或人头而蛇身。[5]

    东海蛇岛重洋遐阻,人迹难至,蛇妖无法渡海登岸,也就不能为害,是以上千年来,古籍罕见有载。到清代,岭南山区突然出现了大量人首蛇,原因不明,由于此妖禀赋太过诡异,一时不知有多少山民过客回应了它的呼唤,被吞食于幽暗的夜晚。没有人见过人首蛇是怎样进食的,往往只听得一声短促惨叫,被害者已经尸骨无存。在经过无数次失败的试探后,人类才终于觅得飞蜈蚣和葛仙蜂两种蛇妖克星,人首蛇种群数量就此锐减。

    到了后来,人首蛇几乎被消灭殆尽,但这种倏忽来去的妖物,已在民间集体记忆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烙印。旧时中国南地,人首蛇的传说家喻户晓,许多老人长辈常举人首蛇的例子训教孩童,警告小孩子不要轻易同陌生人搭话。鲁迅先生孩提时代就曾聆受这样的告诫,吓得他夏夜在院子里纳凉时,甚至不敢看向自家院墙,生怕那里探出一张人蛇的脸。为此鲁迅表示,极想得到一盒飞蜈蚣,有这样一条奇绚强大,仿佛剑仙法宝的灵虫傍身,才可以大胆玩耍,高卧无忧。

    天下万物相生,万物相克,再厉害的妖物,也自有其克星。按照民间的说法,蜈蚣天生克制蛇类,蜈蚣噬蛇,如蛇食蛙鼠,尤其是深山之中,那些修炼了不知多少年月,已近通灵的奇形异种,更视毒蛇大蟒为以毒养毒的滋补珍馐,时时离穴捕蛇,偶尔为人类所睹。

    清朝江南名士袁枚自道,他的舅舅有一年路过温州雁荡山,见到了一场奇观。当时日方过午,山气虽然清佳,亦甚燠热难耐,舅舅独自一人借着林荫掩映,沿山涧徐徐而行,极盼着能有阵清风一解暑闷。走了一阵,东北角上果然吹来一股强风,风中杂着难闻的腥气,舅舅才呼吸两口,便觉头晕脑胀,烦恶欲呕,他以为这是瘴气,忙撒了一泡尿在汗巾上,掩着口鼻,望地势较高的上风处爬去。刚一举步,那腥风涌起的方向轰然冲出一条五色斑斓的大蟒,蟒身几有水缸粗细,遍体鳞甲耀日生光,贴地奔游如飞,直钻入溪水,隐没不见。把个舅舅吓得僵在那里,呼吸都要闭住了。他一缕惊魂尚未及归窍,草木分处,蟒蛇来路又爬出一条六尺多长的大蜈蚣,甲壳油光紫亮,百足触须粲然金黄,阳光之下,紫金辉映,真是威武到了极处。那蜈蚣喀拉拉爬到溪水之边,驻足不前,在蟒蛇入水之处逡巡来去。

    舅舅猛然想起蜈蚣食蛇之说,方才的大蟒狂突急窜,说不定正是在躲这只蜈蚣。然而那溪涧颇深,蜈蚣不能下水,空自群脚舞踔,飒飒作声,眼看是拿躲进水里的蟒蛇没有办法了。舅舅正在担忧,这蜈蚣捕蛇不得,会不会转而对付自己?却见蜈蚣腭牙一张,吐出一颗珠子,约有鸡蛋大小,殷红如血,光芒四射,照得满谷上下草木皆赤。那珠子滚入水中,只听“嗤”的一声响,溪水立即便像沸了一般,水泡腾涌,整个山涧霎时热气弥漫。大蟒被煮得藏身不住,浮上水面,扭曲挣动,颠扑不已,拼了命地想逃上岸来,才逃出半条身子,已经皮肉煮烂,鳞甲脱卸,死在了石滩上。蜈蚣施施然爬上蛇头,吃尽蛇脑,反身向水中一吸,一道红光“嗖”地飞回口中,全身肢节爆出鸣鞭般哔哔剥剥的脆响,理也未理呆立一旁的舅舅,径自爬入茂林丛箐而去。[6]

    蜈蚣撵蛇,蛇给追得无处可逃时,似乎总喜欢躲进水里,明代人黄衷也曾亲眼见过类似的情形,他说:

    予村居时,见小蜈蚣逐尺余小蛇于池塘,蛇惧没水,蜈蚣于水面布毒沫,蛇不禁自浮出,蜈蚣乃啮杀之,并去其两目。乡人云,蜈蚣寄种于蛇目,是以毒也。[7]

    清末作家吴虞公所述的一件奇闻,更可见“蜈蚣克蛇”之说的深入人心。清朝末年,有个宁波学生在广东读书,偶然郊游,道左遇一画师,那画师拦住他说:“小兄弟面有青气,近日恐有灾祸临头,我这里有一幅画,可为你消灾禳祸。”学生自命是受先进思想教育的新青年,对这些江湖术士的危言耸听不屑一顾,当下婉言谢绝。画师道:“我非是招摇撞骗之徒,这画白送与你,分文不要。”学生不耐烦与他纠缠,只好敷衍着道谢接过,看也未看,随手塞进书包。

    一天游逛下来,什么也没发生,学生渐渐便将此事忘了。当晚宿在旅舍,中夜时分,忽闻户外窸窣有声,像是什么东西爬动,接着腥气大盛,咔啦一声,门板碎裂,撞进一条朱头墨身的巨蛇。学生一惊而起,魂飞天外,眼看那逼近榻前,张开獠牙就要咬在身上,墙上的书包“瑟”地一声轻响,跳出一条大蜈蚣,飞上蛇头,与巨蛇翻翻滚滚,斗出了室外。斗了约莫半个时辰,巨蛇终于不敌,为蜈蚣所杀,蜈蚣也倏尔不见了。学生蜷缩在屋角,一夜没敢合眼,第二天,他想起画师之言,忙取出那画轴展开一看,只见通幅白纸中央,墨色淡淡,赫然画着一条手指长的小蜈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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