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天冲这才明白，林丰为何会生气。

    他的脸上堆着笑，对林丰道：“门主，我还在纳闷，您为何这么生气，原来是因为这个啊！”

    “怎么，难道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很过分？我从市一院那儿挑了几个好手给你帮忙，你让他们去抓药；我让你给我带带徒弟，你让他去扫地；至于瑶瑶，这点我没话说，她的确需要现场观摩学习，你做得倒不错。但是，前两点，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。”林丰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，该怎样就怎样，他不喜欢拐弯抹角，遮遮掩掩。

    何天冲微笑摇头，道：“门主，您虽然医术高超，但是，在教导别人这点上，您的实力还不够。的确，萧玄衣三人有点本事，治病救人的经验足够，放在我这儿，都能独当一面，立刻成为坐堂医生都可以。可是，他们在来这儿后，就表现出急功近利之态，仗着自己是大医院出来的，对我们这儿的坐堂医生不屑一顾。当然，他们对我还是挺尊敬的，不然我已经把他们扫地出门了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你让他们去给人抓药，就是想磨一磨他们的锐气？”林丰仿佛想通了一些，淡淡地问道。

    何天冲点了点头，道：“这是其中一个原因。其实您不知道，我们这儿所有医生，包括我在内，每个月至少要去抓药一天。抓药，看似微不足道的事儿，实际上，却是我们医生与药物直接接触的最好机会。只有长期与药物接触，我们才能更深刻地理解药性，这对他们来说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。”

    何天冲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，他对自己的解释还是挺满意的。

    林丰的眉头却依旧皱紧，道：“好，他们仨的事，我承认你做得挺好。可是，黄大有怎么回事？他是我的徒弟，就算差了些，也不至于去打扫卫生吧？他以前也是开医馆的，临床经验也不算太差，你就算磨砺他，也要让他去抓抓药，让他去扫地，说得过去吗？”

    何天冲听到这儿，长叹一口气，道：“门主，有句话，我不知道该不该说，我怕您听了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“不高兴？我现在已经很不高兴，还怕更不高兴？你说吧，我听着。”林丰一脸不悦道。

    何天冲又叹了一声，道：“既然门主允许我说，那我就说了。刚才门主您说，您的徒弟差了些，我却觉得，他不止差了一些，而是差了非常多！在我看来，作为您的徒弟，这种水平，绝对绝对没有半点资格！我们学中医的，最看重基础，他却连完整的汤头歌都背不了几篇，更不要说伤寒论之类的，我让他给几个病人把把脉，三个错了两个，唯一对的那个，开药还开错了。门主，我知道您想培养他，让他脱胎换骨，可以独当一面。但是，他现在的状态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做事。之所以让他扫地，是不想他太闲着，那样的话，他反而会觉得自己更加一无是处。我知道您不高兴，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，您要责骂，就责骂我吧！”

    林丰听完何天冲的话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，这些话真的很扎心，林丰竟然找不到任何反驳他的理由。

    他收黄大有真的收错了吗？林丰心中暗暗问自己。

    可是，林丰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，黄大有并非一无是处，他并非没有闪光点。

    “何天冲，你觉得一个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？”林丰淡淡地问道。

    何天冲先是愣了一下，然后果断开口道：“那还用说？肯定是医术啊！只有厉害的医术，才能拯救更多病人。就好像门主您，医术超神，任何病人都能被您治愈，只有您，才能拯救那些处于痛苦中的人们！反之，如果没有强大的医术，连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治不好，这样的医生，存在不存在，又有什么意义呢？”

    “说得挺好，医术，的确是衡量医生是否合格的关键点之一，我想你应该听出我的意思，既然说之一，那就肯定有之二。我们药王门对弟子的考究，首要看的并不是医术，而是医德！我问你，你觉得武成泰这个人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“武成泰？”何天冲听到这个名字后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，看样子，他对武成泰“有些熟悉”。

    “没错，就是武成泰。他也是目前宁北中医协会的会长，你的医术既然在宁北排的上号，不可能不认识他。”林丰的目光盯着何天冲，淡漠道。

    何天冲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没错，我的确认识武成泰，而且，我和他之间还有点儿过节，因为我压根看不起他！他就是个伪君子，为了钱，在中医协会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。听说他在市一院也做了不少恶心的事，收红包收得最狠。不过，他的医术的确不错，这一点，我不能否认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，看来你对他了解得挺多，话说到这儿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。所谓医德为上，医术次之，一个拥有良好医德并且能永远保持下去的医生，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。医术差点又何妨？勤能补拙，未尝不可？所谓活到老，学到老，还有三分学不到！我们这些学医的，更要记住这点。哪怕是我，也在不断学习，不断进步，从没敢说学尽一切。我之所以收黄大有为徒，就是看中他的医者仁心。而且，他已拥有真气，医术提升，花不了多长时间。我林丰的弟子，哪怕只是记名弟子，也是别人无法比拟的！”林丰说到这儿，正在远处扫地的黄大有身子一颤，他一直在装看不到听不到，但是，听到林丰说这番话，他终于忍不住了。

    “师父！我最亲爱的师父，我爱死你了！”黄大有扔掉手里的扫帚，飞快朝林丰冲来，张开双臂，来了个乳燕投怀。

    不过，他还没近身，林丰便一个飞踢，将他踢飞老远，然后淡然开口：“何天冲，你的做法还是挺对的，先让他扫一个月的地，每天都让他背医书，打基础，我这个徒弟交给你调教。你放心，你的好处一点儿都不会少，药王门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弟子，你努力去做吧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