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便换上木屐,脱下腰间佩剑,然后低着头,万分郑重的跨过门槛。 就见室中灯火通明,屏风之中,人影绰绰,他赶忙上前一步,长身拜道:“末将武威东部都尉安世,敬问将军阁下!” “既是故人,不必多礼!”屏风之中传来一个带着磁性的男声,朱安世听着只觉如沐春风,仿佛受圣人抚顶一般,心中立时生出感动之情,便再拜道:“蒙将军不弃,拯末将于水火之中,再造之恩,孰能偿报,余生愿为将军门下牛马走,纵贱躯先填沟壑,无所改易!” 就听屏风中的将军笑道:“都尉近前来说话……” 朱安世连忙匍匐着,爬到屏风前,再次顿首:“末将谨闻将军训示!” “汝在武威做的事情,吾都听说了……”屏风内的将军轻声夸赞:“做的不错,不枉我当年出手……浪子回头,千金不易,所言者,都尉也!” “将军昔日谆谆教诲,安世不敢忘怀,能有今日,全赖将军!”朱安世再次顿首。 “都尉过谬了!”屏风忽然被人推开,露出了在其中端坐着,似乎在处理公事的将军。 朱安世微微一瞟,与三年前相比,那位当年的侍中官看上去成熟了许多,只是坐在那里,就让他感觉仿佛看到了一头静卧丛林的猛虎一般,浑身上下的毛发都倒立起来,根本不敢窥伺。 甚至连想都不敢多想。 因为,只要一想,朱安世心里就会出现尸山血海一般的炼狱。 数不清的残肢断骸,堆积如山,漂浮于褐色黑色红色的血海之上。 死者的冤魂,日夜哀嚎。 公孙贺父子马氏兄弟江充……无数他曾熟悉的权贵,惧在期间。 而更多的,则是匈奴人…… “这就是横扫天下的名将之威啊……”朱安世在心中感慨。 没办法,如今这天下,有关这位鹰杨将军的传说与流言实在太多了。 朱安世在武威,就亲眼见到过浑邪部的牧民们,吓唬部族里不听话的小孩子的时候就说:“再不听话,蚩尤就要来了,不听话的孩子,可是要被蚩尤责罚的哦!” 而那孩子立刻就不哭了。 不止孩子,浑邪部的权贵们,也是如此。 自这位鹰杨将军履任,那浑邪部上下一下子就改变了作风。 不止按时像官府缴纳应缴的种种赋税,就连过去积欠的赋税和贡献,也全部补齐了。 而这位鹰杨将军上任以来,一次浑邪部也没有去过。 这就是人的名,树的影。 一句话就能让匈奴人噤若寒蝉,俯首应命。 威加于四海,刑及八荒!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,就听鹰杨将军问道:“汝在武威多年,想必对浑邪辉渠谷羌渠羌等也有所了解了……” “我来问问汝,这几部可还算恭顺?” 朱安世闻言,连忙摒弃内心的杂乱心绪,规规矩矩的顿首拜道:“回禀将军,末将在武威,久居武威塞下,与诸部都有所接触……” “诸部中,浑邪桀骜,以其部众多,常有欺凌谷羌渠羌之事……” “而谷羌渠羌,今大半皆已农耕定居,牧羊之业,虽也操持,却无往日之盛……” “其部众基本会汉家官话,能从四季时令,其祀以兵主,自称兵主之后,于官府较为恭顺……” “而辉渠,则半牧半兵,其众多为属国骑兵,于天子自是忠心耿耿!” 鹰杨将军放下手里的公文,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朱安世,微微一笑,道:“汝于诸部,倒是颇为了解啊……” “我再问汝,若吾欲并诸部,皆编户齐民,何部将与我为敌?” 朱安世闻言一楞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顿首拜道:“将军有意将诸部编户齐民?” 便听鹰杨将军道:“正是如此,孔子曰: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,今河西四郡诸夷,皆于汉疆之中,彼辈岂非中国乎?” 朱安世听着,顿首道:“以末将愚见,若将军行此,诸部必闻书而附,感恩戴德,以将军为再生父母!” 第(3/3)页